不喜游夙也不是这几年的事,而游夙心中对李渂有不满也并不稀奇,当初游家对自己频频示好,不就是恰好印证了此事。可李沣不明白的是为何游夙会提到自己与楚州,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什么,可若是他真的发现了什么,为何迟迟不发作?除非他只是有所耳闻,并未有确切的消息。
见李沣的神情逐渐凝重起来,赵景愈发不明所以,他试探着问道:“殿下,这楚州···”他尚未把话说完,便被李沣打断了,他厉声道:“此事你不必管,我且问你,张翟的话有几分可信?”
“张翟与我相识多年,他这人有才情甚高,但向来有些爱攀权富贵,他酒后吐真言,说曾与游夙有往来,卑职以为还是可信的。去岁末,张翟曾被贬外任,可后来不知怎的,突然又留在了京城,他对此向来讳莫如深,不肯细说,昨日实在是喝多了,才多讲了几句。”游夙为人严酷,在他手下做事必然十分谨慎,也怪不得张翟始终缄默,喝醉了方才透露出些门道。
若李沣能顺利登基,到了那日他自然也不会任由游家势大,可如今看来,他不得不立即对付起游夙,倘若被他先行一步得知楚州之事,那自己的如今的地位恐怕难保。现在李渂已死,难道游家还想对付自己不成?又或是游夙想借机威胁他?一时间李沣只觉得千头万绪不可琢磨,可无论如何,他万万不能再放纵游夙揽权。
这几日皇帝身子不痛快,常常头晕不适,见了李泱还没说上几句话,就让他去向皇后请安。彼时皇后正在誊抄经卷,她见李泱来了,便放下了笔,笑道:“薛王来了。”
阿荃重新为皇后戴上金玉镶宝镯子,道:“殿下来了,正好能与皇后说会儿话,这儿抄了也有好一会儿了,刚好歇一歇。”
游舒将镯子抚上手腕,道:“倒说不上累。”她说着示意李泱坐下,才接着道:“宅家圣体有违,我抄些佛经为宅家祈福。二来,泓儿的忌日快到了,誊抄经卷也算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一点心意。”
昭德太子的忌日就在下月初,如此算来倒也不远了,李泱道:“若皇后不嫌臣愚钝,眼下不如就让臣代抄几卷。
皇后笑着点了点头,道:“也好,难为你了。”
婢女将纸笔书卷放置在李泱身前的案几上,李泱也不多话,只安安静静地誊抄着。阿荃见了,轻声笑道:“六殿下的身形倒跟三郎有些像。”
皇后闻言打量着李泱,也笑道:“身量是有些像,但阿夙那性子是万万不及薛王的。”
阿荃微微敛了笑意,低声道:“薛王殿下生母早逝,若当年宅家能让您养育他,那也免了您那几年的膝下寂寞。”李泱幼时便没了母亲,由皇后养育本在情理之中,更何况昭德太子早早夭折,而那几年皇后并无子息,可皇帝却好似从未有过这样的打算。
游舒的神情一黯,又轻叹了一声,阿荃忙住了嘴,道:“奴婢失言了。”这几天临近李泓忌日,皇后本就不太高兴,这样的话只能让她徒增伤心,阿荃愈发自责起来,只好随口说了几句别的。
李泱回府时,阿碧已经等候多时,李泱有些惊讶,游夙奉命巡视东都,已离京半月有余,怎么阿碧倒先回来了。直到阿碧将一个盒子递给李泱,他才知道阿碧的来意。
阿碧将那个银平脱漆盒放在案几上,可李泱并未立即查看,他望了眼阿碧,问道:“还有何事?”
依照游夙的原话,阿碧本该看着薛王打开盒子后才退下,可既然薛王不打算当着他的面打开漆盒,那阿碧也只能先行离开,他道:“三郎让我转禀殿下,洛阳事务繁琐,他再有五日便动身回长安。”李泱嗯了一声,阿碧走时又看了眼漆盒,才恭敬地退了出去。
直到脚步声渐远,李泱才拿过那个漆盒,盒面上嵌着鹤样的银平脱,又用蚌片嵌出祥云的纹样,精致而不俗气。盒内最上面盖着一张信笺,李泱也不知游夙安了什么心思,随手打开,便见上头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字:遥寄驰念。
盒中还有块月白色的缎子,像是裹着什么东西,他放下信笺,掀开缎子一看,顿时有些愣住了,那缎子中的赫然是一缕青丝,而它的主人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。
乌黑的发丝缠绕在指尖,冰冷又柔软,缠绵中又新添了情愫,李泱片刻间有些失神,喃喃道:“遥寄弛念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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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6(上)
这日晨雾弥漫,一位老汉拉着辆板车正往城外走去,雾气太重,勉强只能看见一丈以内的东西,再远些便看不清了。正因为如此,老汉瞧见前头突然出现的马匹时,已是避让不及,而那马的主人,却丝毫没有勒住马缰意思,老汉大惊,一时间不知该做如何动作,直到身边不远处的两个年轻人将他一把拉开时,他才恍然回过神来。
那人用力勒住马缰,白马受惊发出一声嘶鸣,见自己被横在前面的板车挡住了去路,那人满脸不快,正欲向一边而去,可那两个年轻人却拦在了他的马前,喝道:“如此大雾,竟还敢纵马疾驰,若非我们几个过路人,那老翁今日便要摔在马蹄之下了!这般胡作非为,岂能容你轻易地走了,你且下马来,向这老翁赔礼道歉才是!”
游夙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那几人,神情倨傲,不欲多言,他彻夜不休地赶回长安,为的可不是在此处与这些人纠缠,游夙并不看那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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